雁过寒潭可有影留下

【靖苏】断章1

华室,一点萤火如豆。
“他怎样了?”声音自深色大氅的兜帽下隐隐传来。
虽是晚秋时节,仍是一袭白衣简装,“你说呢?”话说到此绕是洒脱如榔琊阁少主也不免一身火气。“我原指望咱们太子殿下能起些用处,看来也不过如此。”
“蔺少主说笑了。”那人依然未脱大氅,只是身体不由向榻前并了几步。“我如何能劝住他,”宽袍大帽下让人看不清表情。“无论是过往还是现在,哪次妥协的不是我。”
“是啊,放弃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梅长苏换来你大梁十年安修养生息,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了?”怒火都转为泛着冷笑的讥讽。
智者从来都是闻弦音而知雅意,何许他人明说。
“少主如果觉得这样说能顺心些,本王无话可说。”一边小心的解下氅衣,一边凝视着榻上沉睡的人。监国多时,萧景琰早已今非昔比,面对蔺晨刻意的挑衅也并未动怒,只是声音淡淡,“然,你我谁都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”纵使昏然梦中,榻上人依旧不曾舒展眉宇,仿佛数月昏睡间仍在另一方世界厮杀。
太子沉如暗渊的眉眼终于泛出郁色,七万忠魂血染梅岭,大梁脊骨一夜消亡,那是大梁人心里最深的悲痛。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呢?他自地狱归来,一路千灾万劫,一路风雨如晦,然而纵然削骨易髓仍难忘却的初衷,纵使要付出沉重的代价,“蔺少主,我又如何忍心呢,纵然…”那声纵然之后便没有了下文。
然而,何为智者?那必有一夜知秋的敏锐,有见微知著的洞察,有闻弦音而知雅意的才识。聪敏如蔺晨者,如何猜不出那未尽之意,更何况对方并未有所隐瞒。一时间,家、国、天下,乃至后世史笔,纷涌而至的思绪繁杂而失序齐齐堵在嘴边,而他却发不出一个音儿。半响,蔺晨才似找到自己的声音,干涩的语调仿若粗石刮过,“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?” 
前靖王殿下闻声偏头,瞧了他一眼“世人皆称榔琊阁知遍天下事,少主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“萧景琰,你疯了吗?”如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,蔺晨觉得他周身三尺化为已为废墟,谁会在乎眼前的人是不是大梁未来新主。
今时今日萧景琰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沉默反抗的年幼皇子了,“蔺先生,你觉得这一切很突然吗?”他换了一种称谓正色道。
蔺晨怔然,这一切看似突兀,然而细细想来一切又仿佛顺理成章。他代掌天下第一阁多年,多少奇闻异事不知,本不该如此惊怒。只是,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气息微弱的眉目,太子闻言突然抿起一丝半苦不苦地古怪笑意,“十多年间,失而复得,得而复失,足够我想清楚一切了!”
—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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